“二夫人想幹什麽？”

張媽媽當仁不讓地頂住壓力，站在氣勢洶洶的孟氏面前，沒有一絲退縮，佝僂的身子努力挺得筆直。

孟氏氣得倒仰，一個過了氣的婆子，過幾天就要被趙雲逸攆走，還敢在她面前張牙舞爪耀武揚威，活膩歪了！

“我想幹什麽，何須向你回報？張媽媽，你不過是一個下人，不要倚老賣老，仗著自己是嘉嘉的媽媽，就可以在這裏大放厥詞，惡意揣測！記住，就算我不是你的媽媽，可我卻是嘉嘉的母親，即便是名義上的，她都不能對我不敬，更何況你？”

孟氏冷笑著看著站在她身後的趙柔嘉，在看看趙柔嘉身後的墓碑，“鄭氏傾姿”幾個大字刻在上面，格外顯眼。

忽然之間，孟氏覺得氣兒順了。

她跟鄭傾姿鬥什麽氣，她再看不順眼再痛恨鄭傾姿，人都已經死了。

死了，身埋黃土，一了百了，鄭傾姿留下的一切都是她的！

包括她的男人，也包括她的財產、兒女。

能得到多少，都看她的本事。

她才是最後的贏家。

孟氏扯出一個溫和的笑，柔柔道：“嘉嘉，母親不是想與你吵架，更不會在你母親的忌日讓你不痛快，母親不知道你遇到什麽事情心情不好，你放心，只要你說出來，母親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，只要母親做得到，絕對傾盡所有，為你達成心願。……心兒剛才的話也是好意，你就別跟她置氣了。都是一家人，哪裏有不磕著碰著的？我們都很關心你，我相信你母親也是這樣，絕不會願意看你不開心，所以別生氣了，你原諒心兒吧？”

孟氏不會忘了趙柔嘉本身就是一個小魔星，發起脾氣來的時候六親不認，她曾經花了那麽長時間捋順她的毛，現在就能花更多的心思獲得她的青睞。

就算趙柔嘉不信她，在沒有完全撕破臉皮之前，她也絕不會主動暴露。

這慈母的名聲，她要定了！

趙柔嘉反問：“太太說的是什麽話，好像我無理取鬧一般，我方才明明沒說什麽。”

這是不和解？

她已經低聲下氣了，她卻得了便宜還賣乖！

孟氏見她油鹽不進，並不領情，心裏暗暗惱怒。

這怒氣就像風箱一樣，被趙柔嘉的言辭牽動，一來一回，起起伏伏，那麽容易，那麽奏效……孟氏一凜，也是她修煉不道家，心裏有太多的不敢，才會如此失常。

人都是這樣，明明知道該怎麽做，明明心裏不情願，有些時候卻不能不違心，這就是折磨。

孟氏折磨了自己很多年，終於在這樣的時刻有些奔潰。

趙柔嘉見她臉色煞白，嘴唇發青，心中暗爽，欣賞夠了她狼狽的模樣，狀似關心地詢問：“太太，您臉色怎麽那麽難看？您是不是不舒服，要不然您早點兒回去休息？”

“我想母親不會介意您先離開，您身子不適，母親若是知道，一定會體諒您趕路不易，在中秋節專程來看望她，此心此情，母親一定銘感五內，說不定今兒晚上會給您托夢，只要您早早回去，晚上在神像前點上一炷香，屏氣凝神、拋除雜念年上一捐精，心裏想著母親，母親一定會在您的夢裏出現。您不知道，我每次只要想母親了，就會這樣做。每次點完香，等到晚上，母親就入我的夢。”

“您有什麽想對母親說的話，在那個時候說，母親還會同你交流，不像現在，對著母親的墓碑，也無人理會不是？”

趙柔嘉煞有其事地說道。

一板一眼，有模有樣。

仿佛說這再正常不過的事情，那語氣就像見了鄭氏無數回，同她對了無數回話一般。

孟氏驀地打了個寒顫，感覺身後涼颼颼的，似乎身後就站著一個人，無形物質，偏偏卻讓她坐立不安，總覺得鄭傾姿在暗中窺伺她，目光如有實質，偏偏等她轉身去尋，人就消失不見。

林間的風吹草動，哪怕是一只老鼠爬過去，她也感覺那是不知飄蕩在何處的鄭傾姿，搞出的動靜。

孟氏心虛了。

平生不做虧心事，半夜不怕鬼敲門。

可惜，她做了。

所以，她怕了。

“那，嘉嘉，我就先走了，你一個人在這裏不要待太久，我在山腳下等你。”

孟氏說完，拉著趙柔心頭也不回地走了，步履匆匆的樣子，似乎後面有鬼在追一般。

張媽媽看著她落荒而逃，松了口氣，轉過頭看向趙柔嘉，嘆息道：“小姐，您嚇到她了。”

想到孟氏剛才慌不擇路、恨不得立馬下山的醜狀，張媽媽接的十分解氣：“嚇死她，最好是她腳一歪，滾下山才好！”

趙柔嘉拉著張媽媽，笑道：“也是，我該在出門的時候，給她的鞋子裏放幾根針，那樣，她不滾也不行了！”

紅衣目瞪口呆，叫道：“小姐！”

趙柔嘉收了笑，板著臉，眸光陰冷，問道：“怎麽，我這麽做不行嗎？我怎麽覺得挺合適？她最好不要惹急我，否則，我這針，還不知道要紮哪裏！”

紅衣大駭，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
張媽媽也沒想到，但卻下意識地不想她這樣做：“小姐，您……您不能這樣做，您這樣做，夫人知道了，會傷心的。……您要是實在想對付他們就跟老奴說，有什麽事情都叫給老奴，老奴就算拼了命，也會幫小姐做好！”

這話趙柔嘉相信，剛剛張媽媽就是這樣做的，毫不猶豫地當著她身前對抗孟氏。

可是她不需要張媽媽拼死，該死的人是別人。

“媽媽，您放心，開個玩笑，我絕不會沖動。跟孟氏鬥，是一件長期而持久的事情，在沒有絕對實力扳倒她之前，我是不會動手的。”

要讓這兩母女倒下，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，更不是一日一夜之力。

他們的日子，長著呢！

口舌之爭，小打小鬧。

平日裏你來我往相互折騰，不過是一些開胃菜，不傷筋動骨，大家都意思意思，打發時間，順順心氣兒罷了。

真正的折磨是拿到對方的命脈，捏住對方的七寸，一棍子打下去讓對方再無法翻身！

這一次，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，她不會動孟氏。

但不動孟氏，不代表她會容忍孟氏和趙柔心在她手上撒野！

為什麽啊，這兩母女就那麽鬧騰呢？

宅鬥真心是個技術活兒，讓她這個新手如何喜歡？

趙柔嘉捏著手指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媽媽放心，先讓他們蹦跶。欲要其滅亡，先讓其瘋狂。且等著吧，我跟他們杠上了，我就不信我會比他們先瘋，就是熬，也要熬死他們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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